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窬泊 踏  
 

 

坐看飞鸟静垂钓,这肯尼亚深山里的如童渡湖,本是被尤妮斯奉为“北丐”的Craig他老人家的宝地。一个多世纪前一班欧美名流贵族传教士探险家走马灯似地你来我往,抵达非洲这片奇幻的追梦之地。侠肝义胆者与马赛勇士歃血为盟化敌为友;风流倜傥者醉卧花阴笑看岁月;真性情者浪迹天涯与野兽为伍。更有一笑泯恩仇,将余生交付给莽莽非洲大地的隐士高人。1924年Craig的先祖从英国抵达肯尼亚山北部的荒野,开始牧牛生涯。

 

 

太阳鸟,被称为“非洲大地的微笑”。这一对情致盎然吵闹异常的漂亮家伙,一直令我从清晨开始微笑。Scarlet Tufted Malachite Sunbird,这一长串的名字,拒绝再次向艾瑞克先生重复。他的光头上捂着顶他儿子的彩色绒线帽,鼓鼓囊囊的滑雪衫外面绑着着马赛人大红色的“舒卡”披风,“咔嚓嚓”啃着苹果,像个外国游客似地发问:“请问,下午的节目是什么?”“嘘,”我说:“看,看。。。”“尤妮斯,我得找个地方打电话!”“你看,那只母鸟在发嗲,叫得这么甜。。。”“尤妮斯,我去找皮特了!”收住一脸的笑,郑重交待道:“好吧,LALAMAN(爱睡觉的人),等你回来钓鱼去,好吗?”“还要去?昨天冻了半天没钓到?!”我比划一下,“晚餐烤条大鳟鱼吃!难道你不想!?”他响亮地嘲笑着:“你钓,我吃!好不好!?”

 

 

没有艾瑞克隔几分钟大力擤一下鼻涕的噪音,木屋前一下子安静了。这对情侣太阳鸟响亮清脆的情歌在山谷间回荡,令周遭的一切变得五彩缤纷。一茅屋,野花开,管谁家兴盛谁家败。门前种着的小香葱和迷迭香,最适合配粗盐来烤新鲜出水的高山冷水鳟鱼。Craig家族早年就立下家训,给出现在自家牧场的野生动物足够的生存空间,尊重它们所需要的距离。他们的私家野生动物保护区LEWA DOWNS,地处肯尼亚山北麓,现今是肯尼亚绿色环保私家游的范儿,被尤妮斯尊称为肯尼亚私家SAFARI的“北丐”。崖高人远,马疾香幽。一些骑术高超的“月球人”,从山脚下的牧场一路骑五个小时上得山来,再爬到爱丽丝湖扎营钓鱼。令英国钓鱼高手五迷三道的“最棒的高山冷水湖棕鳟鱼”。

 

 

“尤妮斯!”艾瑞克回来了,身后跟着皮特。太阳鸟像在风中滑行一般,掠过树丛,飞远。“我找到打电话的地方了!”他很兴奋。“咦,这里?!”很吃惊。皮特指指屋后的“如童渡”山,“绕道山背后就有信号。”艾瑞克很急切:“我们走啦,钓鱼别等我!”看着皮特,有些迟疑:“皮特你没给LALAMAN说清楚吧,肯定要爬那么一大截子不止!”皮特偷偷做鬼脸,指指已经迫不及待走出老远的艾瑞克:“让LALAMAN锻炼一下,来我们这里总是LALA怎么行!”翻到,真不能指望等艾瑞克回来去钓鱼了。



爬山的好伙伴杰克逊和另一个“鸟兽通”杰姆思准时来接我。他们扛着鱼竿领路,我戴双手套跟着一起下山到湖边。沿湖笼着一圈儿野花茂草,如同湿漉漉的一幅水粉画。“晚上你们和皮特都来吃晚饭哦,明天我们就要走了,一定要尝尝尤妮斯的手艺!”“谢谢!”他们很腼腆地笑。经过一天半的徒步和钓鱼,这两位和艾瑞克一样同是卡灵京族的大山的儿子认定,不考虑肤色性别种族的话,我和他们更亲近。我们都是NATURE LOVER(热爱自然的人),艾瑞克是CITY MAN(城市人),杰克逊说。钓鱼最好的时间是六点以后,我们决定沿湖散步,踏花行。

 

 

靠近岸边浮着像是落叶般繁密的棕红色水草,杰姆思告诉我一个很繁琐的拉丁名字Gole...,轮到我懵了,问了两遍舌头打结。唔,三人行必有我师。水凉似冰,探手下去,被杰克逊一把捞住开襟衫:“溜下去的话,我们立马就要回去给你生火取暖,否则,”他上下牙齿“得得得”一阵磕。“有个MZUGU(白人)跳下去游泳,结果我们把他抱到壁炉边烤干。”杰姆思一板一眼说。




聊着聊着,讲到我的国家。他们一点儿不了解,却钦慕。这两天花鸟鱼虫湖光山色一路聊过来,惺惺相惜哩。于是彼此问候家事国事,并天下事之看法。“等你们来中国,得找个好导游,否则会在城市森林里迷路找警察也没用。但是在这儿,没有你们,我会迷路被花豹吃掉,”我说:“中国是另一个世界,很值得去看看,艾瑞克比我更适合生活在中国。”大家莞尔,他俩于是有了比较具体的例子可以发挥想象:艾瑞克的美食啤酒肚,时髦鞋子和外套,一大堆洗漱用品和护肤品。总是神气或客气的语气,即使在问问题。


 

有好一阵,无话,只是默默在湖边的小道缓缓穿行。静静的花草被唐突的行走惊动,走过之后,才突然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。讶异回首,深呼吸。不同的香气。清凉的,清冽的,清甜的,冷冷的香气。如此迷恋这苍茫大地中种种美好的小细节。每一次深呼吸,都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。在内罗毕一家香港老电影里面才出现的老式中餐厅里,杯盘狼藉的隔世光阴中,笑着,突然对聊得高兴的一位点头之交的朋友说:在非洲,我找到印证和答案。他停了一下,收住正在聊的话题,微笑:在这里,我找到好天气和时间。无痕迹,无心机。



 

风景和日子,就这样相互爱恋着,不分离。笑饮着,杯中茶。情愿,结局向未来敞开,什么都不留下。来“如童渡”的前一天,和平常一样起得大早,在院子里喝茶。阳光似金色细雨,透过高大的金合欢树,落满身。张开手,深呼吸,转头对自一大早就在忙碌的大哥说:“就为这阳光,什么都舍得。”呵呵笑着,大哥叼着一支烟急急出门,转头丢过三个字:“我知道。”




Craig老先生前段时间一直住在他喜欢的“如童渡”。他家LEWA DOWNS每年大雨季一结束,就会举行一场由电信公司巨头SAFARICOM赞助的野生动物保护区马拉松赛事,被誉为是世界上最有挑战性的马拉松赛事之一:烈日飞尘,来自世界各国选手们奔跑在野生动物出没的荒蛮非洲大地。而在肯尼亚山的另一头,Craig家族的好友电信巨头迈克拥有另一座小木屋,需要直升机才能到达。SAFARICOM电信总裁迈克亲自操刀的最新广告大片中,令人惊讶地展现了肯尼亚如史诗般壮观恢弘的山川大地,搭配完美黑人圣歌和声。我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,珍惜着。



 

天色渐暗,上得船去。杰克逊和杰姆思一橹一橹将船划离岸边。我穿好防风的救生衣,坐在船尾,等离开水草区远一些,就将手中的鱼线“飞”出去,很小心地顺风扬出去。否则,只挂着一只“假苍蝇”的轻飘飘鱼钩,会被风倒吹回来。有位英国客人就钩到自己的后脖颈,钩到还在笑:嗯,这次很幸运,上次钩到我太太的耳朵。这种钓法,被称为“假饵钓鱼”,英文fly fishing。轻飘飘一只钓线,只在末尾挂根模拟苍蝇的小羽毛,很适合来和聪明又懒洋洋的高山冷水鳟鱼玩一把。钓鱼爱好者所推崇的所谓“钓鱼的艺术”,考验耐心和技术。



 

手里一左一右握着两根杆,不会赌运气,只相信自己耐心足够。手中的杆,产自苏格兰。这种制法的假苍蝇,有个名字,叫“辛普森小姐”。1896年,一位叫贝丝沃利斯的女孩出生。40岁之前,她有了两次令她名声不堪的婚姻。英王爱德华遇见她后,决意舍弃江山,后被其弟乔治王封为“温莎公爵”。贝丝辛普森夫人从此以“温莎公爵夫人”之称名留青史。1972年温莎公爵去世之前,她一直过着悠游的神仙日子。此后便避世不出,直到1986年去世。如此人物,和一只小小假饵,因缘际会。有解释说:这种假饵制法诞生之时,正是英国举国上下被她大大震荡的时期。对一只鳟鱼来说,这只假饵诱惑如此之大,令鳟鱼放弃它的整个王国。因此,一只假饵,因她而获芳名。温莎公爵夫妇曾在肯尼亚隐居很久,现在位于内罗毕北郊的温莎豪华高尔夫俱乐部,已经不见老故事的痕迹。

 


 

傍晚寒凉的雾气从山后弥漫过来,隔着皮手套,令手指慢慢僵硬起来。湖光山色,正是最美的时候。微皱的湖面清澈无比,深不可测。长长的鱼线一直落到山阴里面去。一橹一橹,时光仿佛停止。只有微微移动的岸边风景和船尾清波。手下没有动静,很安静。但是刚才在湖边,看到一尾大鱼虚晃一枪翻出水面。知道鱼在湖里,来不来,是它的事。


稳稳坐在船尾,欣赏蓝紫色的云朵和湖面。这美丽瞬间,装进每日手中那杯茶,每次低头饮茶的时候,都会看到这安静美丽的天地。这杯茶,放在客栈木桌上也好;盛在精美瓷器中也好;落了尘也好;被人碰洒了几许也好;都要微笑着,慢慢一饮而尽。



 

很多时候,行走在永远有秘密的非洲大地,都会想到陌生了很久的一个美丽词汇:侠骨柔情。很奇妙,也许是那永远敞开的结局令这些奇妙的因果相互作用关联。非洲大陆的残酷暴烈和苍茫美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。不在这里,她永远是一个谣言或者传说而已。抵达之前,你会经过很多客栈,会有很多人告诉你关于她的故事。也许没有一个是真的。而那默默递给你一杯茶的人,什么都没说。



 

喝完茶,上路吧。让风景告诉你,让寂静之歌告诉你。云雾飞过“如童渡”,我们的船无声无息飘在湖中间。鱼儿沉落在水底。听到伙伴们轻声商量,是否再摇橹一圈?回身摇摇头:“不必,鱼儿不来,就不来。我们往回走吧,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餐,我还得回去准备呢。我给你们讲一个中国老头儿钓鱼的故事,他姓姜。。。”


山梁那边,一轮圆月满满,明亮润泽的光芒如水,穿透一切有形。身体似乎都不在了。静静地飘回岸边。一念之间,此岸彼岸。



 

因为没有收获,杰克逊一路帮我收集野花,满满一把放在桌上,很腼腆的一笑:“你休息一下,我们等一会再过来吧。尤妮斯你下次来,一定会钓到鱼,好几条。”艾瑞克从烧得暖暖的屋里闻声出来,大声喊:“鱼呢,我的烤鱼呢?!”他踮起脚尖往走在后面的杰姆思手中瞧:“没有鱼是吧,哎,那个,我今天打了十分钟电话,他妈的爬了二十分钟山,这些家伙不知他们怎么在这种鬼地方一呆就两三个月,想想看,每次打电话就得爬二十分钟山。。。”

 

 

杰姆思从后面过来,“哎,你看我刚才去灌木丛中放水,发现一只啥?!”他知道我不害怕,将一只土了吧唧的变色龙放在我的手臂上。艾瑞克往后一跳!瞪大眼睛看着我:“你怎么没有尖叫?!”我捧着变色龙逼近他:“没鱼吃!没鱼吃!鱼呀!鱼呀!不想来就不来呀!”他硬是站了两秒,然后拔足逃进屋里:“我太太一定会尖叫,你怎么不尖叫?!”我转身对边追拍边要笑倒的杰姆思说:“半个小时后来吃饭,尤妮斯烧饭去了,不许迟到,天冷饭菜会凉很快。”小变色龙放在香草堆上,说:“你呢,想吃嘛就找嘛儿去吧。”



 

木屋夜里好温暖。为了节省杰克逊他们从山下背来的煤气,动了些脑子。烧了一大锅创新版的碎牛肉青豆香葱炒饭,配小芹菜蛋花汤和烤肠,切了一大盘蜜瓜。然后每人一杯菠萝汁。所有用不了吃不完的东西,都留给朋友们。吃过饭,我去烧咖啡,杰克逊帮我刷盘子,其他人坐在壁炉前聊天。在厨房里,听到艾瑞克洋洋得意说,以他那特有的神气活现的语气:“你们钓鱼去的时候,猜我在干嘛?!我自己去探险,就像马赛人一样,自己绕到湖那边去,有几块儿大石头的地方,知道吧?那里!看到你们的船了!哦,还摘了几个松果,看,”跑过去,将几个松果抢过来:“艾瑞克,难道你不知道这边有花豹吗?傍晚您一个人出去啦?!”艾瑞克一下子噎住:“花豹?!谁说的?!有吗?皮特?”“有,有啊,”我们都笑起来。




壁炉中的桔色的熊熊火焰,仿佛精灵舞蹈。那一大截一大截的原木,烧起来特别暖。

 

夜晚入睡的时候,将窗帘拉开。奇异美丽的月圆之夜。

前额被这光亮击穿一般,整个人冷冷得燃烧起来。

踏歌行之《飞鸟与鱼》
谨记肯尼亚山居岁月

日期:2012/5/31 阅读:6124次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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